在漳州校区工作已经整整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最常被问的一句话是:“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很辛苦吧?”一开始,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如果说不辛苦,显然有点矫情:比起过去从家里到办公室前后费时不过十分钟,现在每日风雨与骄阳无阻,又是车又是船,当然有些累人。如果说辛苦,似乎又略嫌娇气:每天学校的金龙大巴开到我们的家门口,“专车专船,车船对接”,高速豪华客轮送我们去对岸的校区上班,路途也不过四、五十分钟。横向看,比起国内大城市疲于奔命于市内交通的上班一族,我称得上是天天“厦漳一日游”的“新人类”。纵向看,比起校主陈嘉庚先生创建厦门大学之初的简陋条件,我每天上班都在享受现代化的便利。同时,新校区、新环境、新人际、新事业,每天每周每月都有鲜活的工作向我挑战,激发我的热情、振奋我的心灵。
后来,每当人们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时,我便一笑答之:习惯就好。可能又有人会问:你为什么会习惯呢?为什么?我们从家乡到厦大,从学生时代进入工作时代,每个人不总是在不停地适应与习惯吗?
我习惯了每天早晨坐在汽车里欣赏车窗外鹭岛城市经过一夜后苏醒的妖娆,习惯了“归来每日斜”之时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厦门对我的温馨迎接。
我习惯了每天坐在乘风破浪的快艇里,俯看潮起潮落,仰望云卷云舒,前瞻红旗飘飘,后视白浪朵朵。朝霞或夕阳,浪花和飞鱼,岛屿及远山,扁舟与巨轮,它们在海天一色中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我习惯了每天经过漳州港边的南炮台时,一转弯便远远地看到成片成片层层叠叠红色的温暖熟悉的嘉庚瓦——那里就是厦大的又一个新家园啊。
我习惯了新校区脉搏的律动、躯体的壮大: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日新月异,雄健、俊朗、清秀,像凝固的音乐、似别致之交响,直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习惯了在蓝天、白云和碧海之间,不经意中惊喜地发现校区的垂榕绿了、小草青了、龙眼黄了、荔枝红了、杨梅紫了,那种视觉色彩的变幻令人如置身于一幅巨大的油画之中。
我习惯了每天目送一群群青春勃发的学子沿着校区主干道逶迤前行,去上课、去自习,恍若一艘艘船儿在知识的海洋中扬帆出海。
我习惯了每天和新校区的同事们在办公室里甚至在食堂里、在车上、在船上,讨论工作商量事情。
我习惯了每天在下班的途中,深情地凝视和指点彼岸五老峰下赫然矗立的厦门大学校本部嘉庚主楼醒目的红屋顶。
这样的节奏和习惯让我觉得充实,让我深深体会“工作着是美丽的”,让我逐渐喜欢这如歌的岁月。
在这如歌的岁月里,也曾因百感交集而眼含热泪,也曾因倏然发现又冒两根白发而一声叹息,也曾因疲倦袭来而在回家的途中酣睡入梦。我知道,既然岁月如歌,这些都是音乐的要素,否则就没有“旋律”可言。有一天,我的一位同事突然冒出一副很有味道的对联,上联是:情系漳州校区,下联是:汗洒太武山下。此联一出,在我心中引起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共鸣。古罗马著名教育家和雄辩家昆体良说过:适应环境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我默默地想:习惯就好,这似乎是一条定律,是工作的必要产品,是精神的必然结果。伴随着“习惯就好”,伴随着厦大漳州校区的日益成熟,伴随着厦门大学“校在海上,海在校中”这道独特风景线的日渐美丽,我和大家一起培土、浇水并满怀欣喜地见证了厦门大学这朵硕大的花儿是如何以新的姿态花开四季、香飘两岸乃至海内外。
初稿2004年7月18日
定稿2004年10月8日